旅程

每一次旅行結束，腦子裡就會知道接下來應該做的事

總是在騎著機車在熟悉的鄉間小路穿梭，那種自由又被接納的感覺只有在家鄉才感覺得到

我想我真該拋下一切的感情，遠離此處才能繼續成長

翻來復去的兩個小時後醒來，好久沒有失眠的那麼嚴重

今天是六月三日預定要跟家人去醫院探探姑公

中午終於睡去，卻被爸爸的電話吵醒

為了好好補眠，決定拒絕不去了，反正明天也可以去

但睡意被這通電話打散了，按下回撥後爸爸正好在路上

還是去吧，也是閒著，好好的給姑公打打氣

彎曲的蘇澳漁港邊有個小小的歐巴桑服裝店

每當造訪此處，姑公那肥肥的雙頰就會擠出一堆皺紋歡迎訪客到來

嘴裡吐出的話語總是有著正面能量的，姑婆也是如此和藹可親

就好像世界沒有任何可怕的，只要堅信著善就會快樂

上了車，還有外婆跟阿婆在，就像平常探病一樣的去買了些蔥餅

到了醫院，這是我第一次走到如此陌生的大樓

等著電梯，阿婆突然告訴我「姑公可能明天就走了」

我愣了一下點了頭，不是普通的探病，難怪大樓如此陌生

2014年正直年底大選，我因為摔車只能勉強拖著腳走路

姑公也來到競選總部支持阿婆，姑公骨瘦如柴早已看不見那潤頰

他看著我這樣走著痛著的，「妳要加油哦！加油加油加油！」

我傻笑的說「姑公你要更加油哦！」

明明只是全身擦傷的我，卻比癌症患者還狼狽

姑公看起來比我還有自信、能更快好起來的樣子

走在長廊上，外婆叮囑我要叫叫姑公，好讓他知道我來了

第一次走進安寧病房，家人們走向姑公的面前

他眼皮很重的樣子露出一點縫隙，眼球不是直視而是偏向上方

姑公時而像是有話要講卻又無力，反而卻吸一大口氣進嘴裡

摸著那腫脹的手…是溫的，自己也感到安心

姑婆就像往常一樣的照顧著他跟他對話，要他跟著佛祖念經

沒有人把悲傷放在姑公面前，大家只想像平常一樣探病

也沒有特別的離別，至少還有明天

晚上十二點，爸爸回來就在冰箱東敲西找食物

「泡麵是不是沒了？」我回了對，吃光了別想了

「姑公過世了，晚上十點的時候」

「…恩」然後回到房間準備洗澡

沒有明天了，幸好我在中午再次失眠，幸好我沒在澳洲多待

只能這樣安慰著自己。

兩年前的四月中，我還趴在教室桌上正為了熬夜補眠

然後突然被叫醒，走出教室，眼看故作鎮定的親戚告知著媽媽的死訊

下一瞬間癱軟無力的崩潰在學校走廊上，那種感覺不是很好

沒有預告的離別，以及安寧病房的最後時間

我從沒好好珍惜過，只想著明天，再過24小時就是明天

沒有明天了